第1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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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坡下,不一会,厚道伯牵着他的马出现在杂草树木间,慢悠悠地,像是在闲庭信步。他把马牵上来干嘛?我向马背上一瞧,只见上面驮着几捆粗绳子,还有两把大铁铲跟撬棍。难道要用马来拉开石头?突然间,我想起王叔对他的形容——厚道伯简直就是一匹狼,一匹嗅觉极其灵敏的老狼。
  ……
  “怎么都闷坐着,有问题?”厚道伯刚走近就扯着大嗓门问,王叔把情况介绍之后,他撇撇嘴,摸着胡子说:“要不是规则限制,咱们可以从别处下手,现在只能先清理石头了,我说试试吧!塌了就塌呗!堵死了更好,回头你可以再组织人马来挖掘嘛!”
  “干就干,怕的是连人带石掉下去。”其实王叔早有此意,就顾忌这一点。
  “这倒不是问题,咱们可以用马帮忙拉,这样也减轻对表土的震动。再说,这冥路的宽度也不大,只要纵向移开这个范围就行。”
  厚道伯这番话如同一针鸡血,大家又开始兴奋起来,立即分配工作。王叔先用竖木条的方法标出冥路的大概走向,我一看,不禁有些骇然,这冥路正好是顺着山坡由下往上,如果刚才用魏建国的方法滚下石头,势必引起连锁坍塌,后果将不堪设想。
  搞清楚冥路位置,大家围到石堆前,先清理掉几块较小的石头,再用粗绳子系住当中最大的两块,马拉人拽地移到冥路范围外。虽然过程让人胆颤心惊,但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要铲掉墓室入口顶上这层表土了,王叔早已气喘吁吁,拉着厚道伯躲到一旁休息去,魏建国却仍干劲十足,抡起铁铲沿着木条标示的路线挖掘,想必是要让表土自然陷落到冥路里吧!这是最聪明的做法,既省力又快捷,我内心赞了下,走到冥路的另一边刨起土来。
  没过多久,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几十公分厚的表土整块掉到冥路里,一股夹杂着潮湿腐朽气味的阴风激涌而出,墓室入口就这样赫然剖开。随着霉腐味渐渐散去,一扇拱形的石门暴露在阳光下。
  我不得不佩服那个挖盗洞的人,觅穴认位之准令人惊叹,几乎直对着墓室门。这时魏建国却皱起眉头,露出不解的样子,望着阴森的石门喃喃自语:
  “真是怪事,按说契丹贵族的墓葬形制应该跟唐宋的一样才对,都是用封门石,这个怎么直接就一扇门呢?”
  所谓封门石,就是封住墓室入口的一块巨大石头,坊间称“断龙石”,意示着跟墓主人从此阴阳两断,也有保护墓室的作用,这在唐宋两朝最流行。
  “上面那一堆不就是了!只不过裂开了。”我开了句玩笑,内心却非常清楚,这其中必定暗藏着危险。家传的书籍中有一本《破土开穴》,专门描述墓穴中各种机关诡器,书中反复阐述一个观点——“无缘不增,无故不减”,像这种连入口都没封死的墓穴,肯定有更歹毒的机关。
  我不禁仔细打量起这扇诡异的石门,只见这扇一米多高的石门异常光滑,没有任何彩绘篆刻,也没有扣环之类的附着物,要不是中间有一条门缝,会误以为是一面墙。
  此时魏建国已经跳下冥路,径直走到石门前面。作为一名资深的考古专家,他当然明白其中暗藏着风险,所以没敢乱动,只是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门上,再从腰间拔出小铁锤,轻轻地敲打下门扇。
  我知道他这是在利用回音试探石门的厚度以及里面的虚实,可就是这么一锤,却发出尖锐的声响,龙吟破玉般清脆。这声音延绵不绝,沿着冥路的石壁反复回荡,并逐渐放大,很快变成刺耳嗡鸣……魏建国一时承受不了,下意识的掩住耳朵。
  不好!中招了。我突然想起书中记载的,一种利用声音共振启动的机关,而眼前的环境条件正好符合这种布局——冥路形成共鸣箱,声波在里面不断反射、叠加,又与发出声源的门扇再次共鸣,到最后产生强烈颤动,使卡在门顶上的石榫移位,从而触动机关……此时唯一的制止办法就是——整个人死死贴住门扇,尽快使其平复,不过,这又可能触启另一个机关,再说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大喊一声,把绳梯扔到魏建国面前,希望能尽快把他拉上来。
  魏建国刚刚抓住绳梯,石门突然“吱”的敞开一条缝,涌出一股黄灿灿的细沙,大约三四秒后,两面门扇骤然向外扑倒,大量沙粒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带着一阵诡异的呜呜声,瞬间没过魏建国,顺着坡势填满整条冥路。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赶紧拉扯地上的绳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隐隐看到魏建国晃动的脑袋。太惊险了!幸亏这段表土是剖开的,不然的话,别说是救人,恐怕连收尸都难。
  此时我满脑的疑惑,虽然声音共振的原理早在汉朝就有研究,《后汉书》里边就有“律管考音”实验的记载,但利用其来为墓穴布诡局的却寥寥无几,原因是对精密度要求太高了,非一般人所能完成。而这种高难度的布局偏偏就出现在这座契丹墓里,墓主人如此无所不用其极,难道有难缠的冤家?
  我又联想到大坝沟李志的墓,他为了对付千年肉芝,一连布下三个七星阵,眼前这个契丹墓也是机关重重——先是用障眼法,巧妙的以石堆代替封门石,这样更隐秘,杀伤面更广。再用流沙布局,我敢肯定,如果刚才没移开石堆的话,流沙的冲击波也会让它掉落,到时候整条冥路的人将无一生还。
  “谁让你自作主张下去的?”王叔冲了过来,脸上露出少有的怒气,一看魏建国还有半截身子埋在沙里,赶紧帮忙拉绳梯。
  “这么多沙子,里面肯定留下个很大的空穴,要小心二次坍塌。”厚道伯神情冷峻地说。
  “嗯!不仅危险,工程量还很大,最好先向上级汇报,等重新组织人员再来挖掘。”
  “不!这冥路是顺着坡势向下延伸的,沙子不会回流,把入口清理干净并不难,给我半天时间,保证能打通。”魏建国抢着说,一边不停咳出沙子,虽然样子狼狈,但却一脸的不甘。我早料到这书呆子不会就此罢休,他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专家,还参加过马王堆发掘,如今却被一个“流沙局”搞得鼻青脸肿,你叫他情何以堪。
  望着满坑黄灿灿的细沙,魏建国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把绳梯绑在腰间,拧起铁铲再次跳进冥路。
  我赶紧下去帮忙,如此积极,一是被他的执着感动,再就是自己也想早点一探究竟,而最关键的还是怕王叔又打起退堂鼓,那这趟就算白来了。
  ……
  烈日下,俩人埋头一铲一铲地扒,好在入口不再有沙子涌出,累了大半天后,脚下的沙堆渐渐变浅,被冲倒的石门也露了出来。这时我已是汗流浃背,肩膀酸痛得就快麻木,眼看入口即将打通,突然听王叔在上面喊:“动作放轻点,留意有没有墓志。”
  墓志!我怎么给忘了,以辽墓的葬制习俗,通常会在入口立一块记载墓主传记的石碑,内容包括墓主人的姓名、家世、生平重要事迹,以及韵语颂辞等等,考古学家把这称作“墓志”。因为这些内容真实可靠,既可用来断定墓穴年代及墓主身份,又是了解当时民俗文化的重要线索,有的甚至可以作为历史资料存档。而这石碑对盗墓者来说也很重要,关乎所盗冥器的价值,所以,墓志石碑历来都是各路人马的首选目标。
  清理完入口细沙,拱形的墓门整个暴露在阳光下。虽然里面阴森一片,但在场的人都开始变得亢奋,因为即将面对的,是一座可遇不可求的契丹贵族墓,而且是完好无损。魏建国早已按捺不住,打手电筒往里边一探……然而,让大家料想不到的是,幽暗深处居然还有一扇木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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