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已倾城 第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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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琛险些被刚喝进喉咙的那口茶给呛到,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目光滚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身来。
  她的个头只及他的肩膀处,他抓着她的手劲有些大,掌心有点儿炽热,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渐渐转冷。
  “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倒在我面前卖起乖来。”他的目光由上而下地将她从头顶扫至脚尖,轻轻一哂道,“我身长八尺有余,你高不过五尺,都还未长大,怎能侍奉得了我。”
  第15章 |告白
  不是没有想过他会拒绝,但没想过他会这般嫌弃她。烟景顿感羞辱与难堪,同时心头涌过万般委屈,几乎想要立即掉头而去。
  可是她现在不能退,满腔的心事与缠绵的情思如同一片汪洋,时而汹涌,时而炽热,她不懂水性,却因与他的相遇而落入这片汪洋,一个人浮浮沉沉漂泊无依,若不决个口子让潮水宣泄出来或者由他伸出手来将她拉上岸,她便几乎快要被这愈来愈澎湃的爱恋情潮给淹没了。
  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盈盈如波的双眸中泄了下来。她挣开了他的手,退离了他几步,仰起脸,用闪着泪花的眼睛望向他。
  不管他接不接受她,她都要向他剖白自己的心意,他不日就要走了,她不想错过这仅有的机会,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含蓄矜持百转千回的大家闺秀,而是大胆炽烈心直口快的女汉子。
  “我今天之所以来寻公子,便是要将我的心剖白于你,自识春风面,情怀解不开,那日在街边得遇公子出手相助,便深慕公子的清德与潇洒的容止,后在粥厂又蒙公子搭救,又感激于公子的恩情,以至渐渐对公子相思成疾,前晚听公子说了即日将要离开扬州,更如同失了三魂七魄,此身无主,茫茫不知所措,也许公子会觉得荒唐可笑,细数过往,你我相见不过才区区五次,我怎么就对公子这般眷恋情深,如痴如狂,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亦无法开解,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我思你念你已成疯魔,此时此刻我也不会这般站在你面前说这些没羞没躁无法无天的话。万心万念只想陪伴在公子身侧,若公子不嫌弃我丑陋粗笨,使我能侍执箕帚,奉侍翁姑,便是我的痴心所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她将这两日在脑中反复演练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眼光含泪,盈盈闪烁,带着一种悲壮和英勇就义的心情,即使下一秒粉身碎骨也毫不在意,只要这一刻他懂她的心便可。
  此时她不知道,她的这一番大胆告白,实则是在攀附燮国未来最有权势的男人。
  没有回应,空气安静极了,恍若一枚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烟景心中五脏六腑如烈火煎熬,时间每过分秒都好似过了万年这般长。
  “我知公子定会觉得我不懂矜持,豪无羞耻之心,”她擦了把眼泪,终于低下头去,望着脚尖道,“可我年已及笄,爹爹他们也在为我筹划婚事了,我的一颗心只在公子身上,若便这样嫁给了别的人,余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所以才不顾一切大胆了这一回,若唐突了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依旧没有回应,烟景觉得空气都恍若要让她窒息了。
  聿琛的神色微微错愕,他贵为太子,见惯大场面与大阵仗,遇事沉着镇定,本不易受惊动,但她此番大胆告白着实扰乱他的心绪了。
  她的声声告白拨动他的心弦,字字句句如大珠小珠般落入他心中的玉盘,琳琅有声。
  他是正宫嫡出,一出生便身份尊崇,八岁被立为太子,将来继承燮国国祚,晓谕了未来人主的身份,仅这一重无可比拟的显赫身份加持,想攀附他的女子便几乎可以排满整个皇宫。
  他自幼在深宫长大,容貌倾城的皇族贵女不知见过有多少,但她们自小便受宫规礼仪的教引,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好像都是一个模式调/教出来的,规行矩步,殊无趣味。他多次出宫办差,民间丽姝虽也有惊鸿一瞥,但她们幼承闺训,性子太过温婉恭顺,虽有大家风范,但还是恪守规矩,不够鲜活灵动,也不是他所喜的,因此那丝悸动没过多久便淡去了。只要他想,她们便都可以召之即来,只是他在女色方面素来有抵触之情,因而并没有给她们近身的机会。
  但是这一回,他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擂动了,她每一个字句都好像在他的心尖上铿铿锵锵地敲打着,那激起的电光火石传向四肢百骸,令他神思开始恍惚起来。
  她并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但她的个性与做派,从没有旁的女子像她这般令他印象深刻,心底震动,而且与她的接触,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异样,是以原本不近女色的他却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
  她不知刚才她告白的时候容貌神情有多生动迷人,像春日里的叽叽喳喳婉转鸣叫的红嘴相思鸟,在枝头轻灵灵的跳跃,就是爱惹他的眼,那长长的沾着泪雾的睫毛在颤动着,像鸟儿的羽翼一般扑扇着,睁得圆圆的眼睛里好像燃着一簇火光,光亮异常,既天真无辜又有种毅然决然的坚毅,好像他不答应她那簇光亮便要黯灭下去一样。这种种生动的情态,前所未见,新鲜激越,几乎要令他难以自持。
  她穿着一身公子哥儿的装扮,明明是小小的一个女孩儿,却偏生充满了少年意气。看似嬉笑顽皮,全无招数,却分明将他摆布其中。
  只是触动归触动,过不了多久就会淡忘的,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娶她,身边也不需要有女人来伺候着,更不会像父皇当年一样在扬州惹出什么风流债来,所以他不会破这个例去收了她。
  再有一点,她说她倾心于他,非他不嫁,他怎知会不会是个幌子,实则是另有所图?
  他稳住心神,双眸深深,“好一个红拂女甘愿自奔,可我非李靖有怜香惜玉之心,我大业未立,无心儿女情长,只怕会令你痴心错付。”
  烟景原本玉颜酡红,心里头如浪潮翻滚,隐隐有几分期待,听了他这般说,只当他是对她无一丝一毫的情意,她眼里的光黯灭下去,有些屈辱又难堪地道,“好了,看来是我不知好歹自作多情了,既然公子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我不便再叨扰,告辞了。” 说罢抬袖掩面,扭头便走。
  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平静无澜,只是在她的背影上略略停了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
  烟景下楼梯的时候,看了一眼脚下高高的楼梯,出神了片刻,咬了咬唇,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左脚突然踏空,侧着崴了一下,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连摔了几个楼梯,抬手一看时,两只手掌都擦破了,脚下一片钻心地刺痛,根本站不起来,膝盖上也火辣辣地疼。
  她本来就生得娇弱,最是怕疼,可这会硬是咬着牙一声闷哼都没有,只是坐在那儿默默地饮泣。
  聿琛正望着窗外的运河出神,便听见楼梯咚的一声闷响,知道是她摔了,一时也不及想,便大步走到了楼梯口,却见她坐在楼梯的踏板上,撅着嘴,拿手指在抠着楼梯扶手下的小柱子,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里啪嗒啪嗒地掉着泪珠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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