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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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了两个马夫,听他们说咱们宛阳的马舍前些时候就易了主,成了霍家三公子的,霍三公子说了,如今世人爱积肥,连粪夫们都晒肥抬价卖,他们自然也该贵些……”阿合边说边坐到板车上,驾着驴车离开石桥桥头。
  “哼,又是霍家,偏他们霍家都是坏的,就连从未见过的也是这样!”坐在后头的阿显忽然撒起脾气,连阿合都教他摄住,没再吭声。
  毕竟在冬月,虽说有晴空日光,风吹着也冷,令约额前细碎的发被寒风轻轻撩着,她静静托着腮,盯着天际的云瞧。
  今日竟听了两回“那一位”的事,也不知那一位如今是好是坏,若真同他爹爹兄长一样……
  蓦地,她眉心又皱几分,像是在恼什么,脸上忽而一阵一阵地发烫。
  冬月里把自个儿憋出汗的,看来不止阿显一个。
  ***
  及至日落时分,天际几团黑云才跟着风轧来竹坞上方,黑沉沉的大有落雨之势。
  堂屋内愈发晦暗,贺无量点亮两盏油灯,推开靠溪那侧的窗扉,张望上空片刻,回过身笑着问阿显:“日里谁说不会落雨的?”
  阿显原本对着桌上热腾腾的面食指大动,闻言兴致忽败,赌气哼了声。
  却非和他爹爹置气,而是气那群蝼蚁。
  桌对面剪灯芯的令约笑了笑,日里糖坊巷外那回事,二人都没提起。
  郁菀端着碟腌菜从厨里出来,见贺无量立在窗边,开口护阿显一句:“今儿的天本就古怪。你守着那风口做甚,也不嫌冷。”
  贺无量应声掩上窗,坐回饭桌边上才说:“我是瞧这天,如今该备的都备齐全了,等今夜落了雨,明儿我就跟老潘领人去山上,晌饭便不回来吃。”
  “可不留你。”郁菀笑了声,忽想到什么,“唷,我倒忘了一事。”
  余下三人齐齐看向她,郁菀放下碗箸,朝屋后的方向示意下,她本生在没落文人家中,举手投足倒比寻常妇人多出几分气度。
  贺无量头个悟过来:“后头那屋?”
  郁菀点头:“早间你们将走不久,那些人便又来了趟,我瞧这回抬的尽是些柴米油盐,想来是快住进来了。”
  “住进来好!”阿显抚掌,“总见他们搬桌搬椅,早便烦了。”
  “小孩儿话,”郁菀嗔怪句,继而叮嘱他,“人说是位身子骨不大好的老爷,到时候你少去那屋前淘气,当心得罪了人家,再气出个什么病我们可担待不起。”
  “…… ”
  小少年语塞片刻,念及当初教自己气病的夫子,没敢反驳,只端起碗吃面,默默想:若是来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该多好,偏偏是个病恹恹的老人家。
  入夜,屋外果然落起雨,溪流叮泠泠淌着,竹树也教风吹得沙沙响,直至翌日天色熹微才缓下来。
  晨起时雨已收势,竹坞外头住着的纸农们得了这场雨的信,亦匆匆赶来竹坞,贺无量领他们去了专程囤田泥砻糠的屋子,各扛了两个麻包上山去。
  令约撑着屋前的凭栏,等他们走远才收回目光,又仰头看檐上水阴阴的一片天。
  “阿姊,我去学堂了。”阿显提着书袋和一柄油纸伞从屋内窜出,径自跑下几阶踏跺,只留下这么句话和他匆忙的背影。
  溪边阿合驾着驴车候着他,两人上了驴车,越过小竹桥,在泥路上留下车辙跟驴蹄印。
  郁菀这时也从屋内出来,看见远去的驴车无奈叹声:“急躁性子一点不变,钱袋儿也能忘。”
  她摊开手心给令约看阿显的荷包,令约笑:“这个好办,我待会儿把屋边的几棵竹壅了就给他送去。”
  “罢了,我正好也有话要找从嫂说,一道给他送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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