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过境的飓风(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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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黑暗之后,再次看到灯光,眼睛会下意识地闭一下。赵怜惜睁开眼睛,可能是舞台太显目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秦笠。她没来得及感受被满屋的鲜花、气球、丝带所带来的惊喜,甚至她都没看到朝她伸出手的区平和他脸上荡漾的深情,她的脸上就露出像看见鬼般的惧怕,还有绝望。
  区平看着她,眼神微微一眯,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另一只攥着装戒指的礼盒的手情不自禁握成了拳,指节突起,手微微地颤抖,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
  相对于赵怜惜的惧怕、绝望,区平拼命压制的愤怒,秦笠冷静得可以。也许他早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催眠般让自己不要多想,一个人的渐行渐远,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让他面对结局。不感到疼痛,疼到极点,感官就麻木了。他想不起来是怎么爱上她的,又怎么爱她爱到恨不得用尽全力,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放在她面前,爱她爱到一次次降低底线,去迁就、妥协、包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他错了,爱,不该如此卑微。
  他拦住怒气冲天的沙楠和季颖中,他能淡定,他们可淡定不了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口恶气出了,去警局也认了。妈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不值得。”他朝沙楠和季颖中摇摇头。
  “你当什么圣父,到这时候,你还舍不得?”沙楠气得额头上青筋直暴。
  “是兄弟,就听我的,别给我添乱。”秦笠向来温和,但是温和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更是吓人。
  沙楠呆呆地看着秦笠,眼眶一红,一甩手,吼叫道:“你的事我们再也不管了。”
  秦笠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走下小舞台。所有的人从一开始的面面相觑,已经依稀猜测到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神情变得诡异起来,尽量地束缚住视线,不去看区平,不约而同想:人生真是如戏啊!
  秦笠也没看区平,这件事和区平没有关系,人家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这么个人。他目不斜视地从区平旁边经过,走到了赵怜惜的面前。为了今天的聚会,她精心打扮了。素颜的她,如春天秀拔的杨柳,浓妆的她,则如深秋如火的红枫,都很美。不美,怎会让区平那样的精英折腰呢?
  酒吧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赵怜惜眼中闪烁着哀求之色,她求他帮帮她,她好不容易才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好不容易让他爱上她、愿意给予她法律上名份,她不能从天堂跌进地狱。可惜太晚了!
  秦笠很想成全她,如果他沉默不语,那么她就能如愿地嫁给那个她费尽心计想嫁的男人,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他再压抑下去,他会死的。什么爱你如爱我的生命,不,不,你没有我的生命那么珍贵。
  “很早前,我告诉你,我不再接家教了,我和沙楠、季颖中组了个三重奏的乐队,叫红杉林,以后每周的周五去酒吧演出,那个酒吧叫华城之恋。”她当时就“嗯”了声,怕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如果她有一点点关心他,她今天就不可能和区平来华城之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我······”赵怜惜的脸已经没有一点人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分手就那么难么?”
  “我说过我不想见到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这不就是分手?”赵怜惜想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是哆嗦的声音实在没有力度。
  “你也说过,吵架时,你说的都是气语,让我不要当真。如果你有一天不爱我,你会认真地和我说再见,这是对我们一起的时光应有的尊重。你大概忘了,或者是你认为还没到时候,你不能确定······”秦笠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区平,“他会不会向你求婚。你在观望,在等待。他要是求了,你便和我分手。要是没求,你会继续寻找下一个‘金主’,找不到也没无所谓,反正我这个备胎总在的。你不要觉得自己运气很背,这不是运气,而是因果。”
  别以为是她让他感到被羞辱了,而是命运选择在这一刻,来戳穿她的谎言,也是对她和区平之间的爱情的考验。如果真爱,区平就不会在意她的过去。可是有几个男人,在得知自己所爱的人脚踩两只船,还想和她共度一生呢?你看他在质问她时,区平不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爱得真浅!换作是他······不存在换作了,都结束了。他和她,以及被蒙在鼓里的区平,都很悲哀,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
  秦笠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吸后,他要自己笔直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赵怜惜,从今天起,我们分手了。”
  他越过她,朝大门走去。听到她在后面哭得不能自己地说:“区平,你听我解释······”
  真是魔幻,曾经那么深重的爱,这一刻,说没了,就没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各的,没有了对她的牵挂,他也步履轻松。曾经订下的那些买房、买车的目标,不必完成了,重新调整自己的人生,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眼眶有点涨涩,视线有些模糊。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行人,道了歉,对方还在骂骂咧咧。他继续往前走,沙楠和季颖中在后面叫他的名字,让他停下。他停下了,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琴。刚刚是准备在灯亮的时候演奏《梦中的婚礼》,他没等到灯亮,就听出了赵怜惜的声音,手臂立刻僵住了。然后灯一亮,赵怜惜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这是灵犀么?呵呵——秦笠突然举起手里的中提琴,对着路边的一个用来拦截车辆的溜圆的石球狠狠砸去。在沙楠的惊呼声中,中提琴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
  “秦笠以前用的那把中提琴,音质一般,他一直想买把好点的琴,去琴行看了很多次,就是舍不得。还是赵怜惜说服了他,说舍不得也得舍,以后赚钱养家全靠它了。赵怜惜大概也帮着凑了点,两个人一块去琴行把琴买回来了。那天我们几个还为这把琴庆祝了下,你没看到秦笠那个开心的样······唉!”沙楠把自个都说难过了,抹了把脸,起身去端豆浆。
  “这家是黑豆浆,不是用豆浆粉冲的,是每天现磨的。我没给你放糖,原汁原味,你喝喝看。”沙楠把一杯豆浆放在琥珀面前,看油条也有了,又去拿了几根油条过来。
  琥珀的早餐向来应付,也不知怎么,就是没食欲。她把杯子端了起来,看黑豆浆有什么不同,原来是颜色有点发黑。她看着沙楠喝下半杯豆浆、吃下两根油条后,缓缓说道:“罗曼罗兰只给两位音乐家写过传记,一位是贝多芬,另一位是法国的柏辽兹。很多音乐家都是神童,柏辽兹不是,他是中规中矩地走上音乐之路的。他一生都很累,有音乐理念不会承认的累,还有被爱情折磨的累。他一生有过几次爱情,每一次,他都非常投入而且疯狂,可惜总是爱而未果。他不惜为爱自杀过几次,烧毁了自己的大部分手稿。很多人都觉得他疯了,我觉着是他脱力了,爱不动了。那些东西就放在那里,看到了就要想到过去的时光,然后还要痛一次,何苦呢,不如不要。”
  沙楠明白琥珀的意思,但还是很惋惜:“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那把琴真的很贵,想想都肉疼。再买一把的话,秦笠又要节衣缩食了。”
  琥珀看了看沙楠,欲言又止。她不担心秦笠节衣缩食,她担心秦笠可能不再拉琴了。
  “教授,你说爱本来是件美好的事,怎么有些人打着爱的幌子干这么龌龊的事呢?”沙楠很是想不开。
  “可能是爱让人不设防,别人才有机可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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