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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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他不忍心,事实上他出身于唯一能名正言顺地让人陪葬的皇族,长大后又在沙场厮杀过,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单凤娘虽给他做了数年属下,但说到底不过利益交换,萧彻重视其才干,但也不会为其生死动容。只是纵使无情,但也有利,遂了令嘉所愿,杀了单凤娘,无论是短期还是长远,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萧彻自是不会允许。
  但是不杀——
  萧彻看着令嘉,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不可能就因为一个坟头都已经长草的死人的爱慕,而去杀了单凤娘,即使是为了取悦令嘉也不行。但倘若令嘉来个先斩后奏,那他事后再是恼怒,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若在其他地方,萧彻还能看住令嘉不让她动作,可这是燕州,他还真不大可能拦得住她。
  若真拦不住,乐逸必然是要翻脸的,乐逸知道诸多隐秘之事,后患太大,萧彻必是要杀他的。
  可是……萧彻对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死都无动于衷,但数年相交,萧彻却是不愿杀他。
  萧彻脑子动得快,转眼间已是得出办法。
  将傅令奕寻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令嘉的杀心,若是打消不了,那也得制住她。傅令奕与乐逸素有交情,如何也不会允许令嘉胡乱杀人。而令嘉与这位兄长又是最亲近的,多少会听他些劝。再有傅令奕挡着,令嘉即使想动用傅家人手也没那么方便。
  办法是个好办法,只可惜用不上了。
  令嘉看了萧彻一眼,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垂下眸道:“你不用费心去想怎么劝我了。那不过是一时魔怔了的念头而已,方才就已想通。我若真想拿她殉五哥,十年前和我娘说一句就是了,何必等到现在。”
  十年前,她四哥五哥才死的时候,她娘就跟疯魔了一样,未必做不出来逼人冥婚的事,尤其是单凤娘身世低微偏又挂在她五哥心上。
  萧彻相信令嘉说的,只是他却不信令嘉多变的性情,但也只问:“十年前既无此想法,怎么今朝突然起念?”
  “方才曹夫人同我说她之前曾遭逢大难,却因金锁的缘故,得以保全。当时我听了,便觉得曹夫人算是欠了金锁一份恩,而金锁是五哥造的,也就是说她欠了五哥一份恩。欠人恩情,以身相报,也是寻常。”
  萧彻暗嫌单凤娘多嘴之余,又不禁暗叹。
  令嘉想法多变,性情又果断太过,以至于时常心比脑快,杀心一起,实在难阻——莫名其妙死去的卫王正是前车之鉴。
  萧彻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对他恶意深重的兄弟的命,只是当初若非有地动在后,以令嘉那点粗疏的手段,哪里瞒得过大理寺那群人精的眼睛,更别说还有个皇城司在。即使是卫王算计在前,康乐垫底在后,他那位父皇也绝不会轻饶了令嘉。
  杀人的手段多了去了,阴谋阳谋数不胜数,置己于不测之地实乃下乘。令嘉未必不知这点,可那会她仍是动手杀了卫王,萧彻又能拿她如何。
  既然上次没拿住她,这次大约也是拿不住的。想到这,萧彻已是下定决心去要通报傅令奕。
  “……不过,后来我又忍不住想,世事怎会如此之巧?曹夫人遇难,最后救她的却是五哥的遗物。怕不是冥冥之中五哥英灵对她的护佑。若是如此,我逼殉曹夫人,反是对五哥的侮辱。”
  仍带湿意的眼睫颤了颤,如蝶翼蹁跹,露出一双叫泪水洗过的,格外澄澈的眼眸,而眸中的情绪已是从方才的哀意中缓和过来。
  令嘉实在不是个善人,会生出如此恶念并欲施行。但也不是个恶人,会出于对兄长的敬爱而打消恶念。
  不过不管她是善人是恶人,总归都是萧彻的心上人。既如此,他免不了就要为其所动,
  分明是思索着着要如何阻止她胡来,但见着她落寞的神色,思绪仿佛又被切了一半下来,叫嚣着便是纵了她又如何?纵使他能用理智镇压住叫嚣,仍不免心烦意乱。
  他伸出手,拂拭令嘉不知何时又滑落的泪珠,动作极尽轻柔,语气也是和缓:“七娘,你既是打消了那念头,为何还要哭呢?”
  为何还要扰我心绪呢?
  令嘉听不出言下之意,只当他不信她的话,拍开他的手,掀起眼皮,含噙泪的杏眸幽幽地横了他一眼,嘲道:“我哭的是我五哥,与曹夫人无关,亦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萧彻又伸手去摸令嘉脸上的泪痕,“我见不得你哭。”
  令嘉这次没再拍他手,只道:“殿下既是见不得,不若避开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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