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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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袍子还带着几道被令嘉折腾出来的凌乱褶子,但那种柔和之感却已褪去,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容,可那双凤目中的温度却已冷却。
  当这双凤目看过来时,醉月心中不禁一凛。
  萧彻的目光在醉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去。他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定安殿。
  醉月皱了皱眉,她怎么觉着这位殿下方才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
  萧彻离开定安殿后,没去前院的承和殿,而是去了后山的高台。这座高台坐落于后山山腰,是为观星象而建的建筑。
  萧彻平日里,无所喜无所厌,勉强称得上是爱好的大约就是在高处观察天象。
  安石自萧彻幼时就被英宗派来服侍他,深知这位主君的喜好,故而当年建府时,纵使钱财吃紧,安石还是贴心地抽出一笔银钱,建好了这座高台。对此,连住处都不愿修的萧彻竟也默认了。
  不过,当年修建时,确实是差了一些钱。故而这座高台在用砖石垒堆而成,未做任何修饰,甚至只得十余丈高(33米余),远远看去,倒也有几分古朴,当然反着说,也可称穷酸。好在,萧彻从不挑剔衣食住行,即使是在这唯一的爱好上,也是如此。
  高台的楼阶建在高台边沿,绕着台周,盘旋而上,大约有三百余阶后。拾阶而上后,便是一座空旷的平台,平台中心摆放着一个丈半高的仪器,方底四角各立一只精铜铸成的金龙,四只金龙朝着一个中心拱起一个由数个圆环套成的圆球,其内部有一颗圆珠,被一根细管斜穿过去,固定在了圆球中心。
  这是许晦为观星象而创造的浑天仪,与能提前监测到地动的地动仪,齐名为天地二象仪。原本在当年许晦焚毁自己的著作、造具之后,便已失传。宣德皇后毕生都在寻找着先父的足迹,却始终不曾成功复原这件器具。而萧彻却在她去后,照着着她的遗作,将这两件器具给复作出来。
  宣德皇后曾经也感慨过,萧彻颖慧绝伦,肖似其先父。可惜,许晦能挣脱名利的漩涡,亲缘的拘束,去做世外的闲云野鹤,萧彻却是注定要与随权势沉浮。
  就像当年,他完成祖母的遗愿后,便再未碰过那些藏书。就像现在,他毫不在意地越过这樽曾耗费过他诸多心思的浑天仪。
  在高台北侧有一排厢房,中间最宽敞的一间是为萧彻准备的,两侧的数间窄间是为留守高台看护浑天仪的下仆准备的。此外还有几个留备不时之需的空房。
  而现在,这些空房正派上了用场。
  安石引着萧彻往最西侧的那间房走去,房前守着两三个侍卫,其中一个就是侍卫统领之一的钟榆。
  他上前低头道:“殿下,人就在这里。她之前在温家受过审讯,但因其体弱,温家心存顾忌,不敢上肉刑,故而还算完好。”
  “温家都处理干净了?”
  “温家夜半起火,救火不及,满府皆亡。依照惯例,留了温家幼孙,现在在西郊的别院里养着。”
  萧彻颔首,算是满意的意思,然后便踏入那间房中。
  在他背后的钟榆恭敬的面孔下,却是在无声叹息,也不知是在为谁。
  淑妃出身低微,即使她晋位为妃后,对娘家多有帮衬,温家也不过是雍京如云的权贵里中下层的一户人家。但即使这样,温家所拥有的富贵已是其原来所不敢想的。可惜淑妃贪心不足,妄图拿捏殿下,结果惹来灭门之灾。若非殿下做事留个后手,恐怕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来,但即使是现在活下来的那个,以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见不得光的一名暗卫。
  高台空间有限,为萧彻准备的那间主屋占去了大半的空间后,剩下的几间越见狭窄。
  巴掌大的房间统共就塞下了一张床榻,和一套桌椅,和两个架子,便再无其他,床榻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因缺少保养,容颜已是凋零,但眉目间依稀可见其年轻时候的秀美,气质温婉干净,身上的衣着虽简朴却也干净,坐姿端庄优雅。
  见到萧彻时,她起身跪在地上朝萧彻行了个极标准的宫礼,说道:“奴婢见过燕王殿下。”
  萧彻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道:“孙氏,青州人士,天德十二年受选入宫,年仅十岁,三年后因考绩优秀,被选入宣室殿服侍祖母,却在天德三十二年被祖母放出宫。”
  萧彻步步向前,走到孙氏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为什么会被放出宫?”
  宫中素有宫女年满二十二即可出宫的规定,但这规定却是不适用于贵人的贴身宫女。因为越是贴身,知道的事就越多,为防宫闱贵人的私密之事外漏,为险恶之人利用,为了皇室安危着想,这些宫奴生死都只能在宫里,甚至于大部分都是要殉主的。在帝后两宫服侍的宫女内侍,这个规定要更加严格。
  孙氏却是凭什么成为这个规矩的例外?
  闻言,孙氏却是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萧彻。从宫规来说,这可以说是大不敬的行为了,然而这个一直表现得恪守礼节的老妪却似意识不到一般,反而用目光细细地扫视着萧彻的脸,自眉到眼,寸寸下去,分毫不错、
  这一种恨不得剥去他的外皮,称称他的骨血的眼神,萧彻见过太多次了,就在他母后身上。无论人前,她对他表现的是如何关怀爱重,但只要他转过身去,就总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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