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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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坐着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谈天说地,谭振兴坐在中央,春风得意,谭振学和谭生隐则坐在旁边圆桌看书,乞儿夹在两人中间,时不时的朝谭振兴投去无奈的目光,众人高谈阔论,除了聊诗词文章,还问谭振兴他们平时怎么学习的,谭振兴张嘴就来,从惠明村砍柴,绵州挑水,平州打土匪...没有和学习有关的任何事儿。
  就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比说书人还富有情感,乞儿问,“谭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谭振学想说不知,无意间抬头看到门口的身影,起身问候,“父亲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极容易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然而旁边霎时安静下来,谭振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高亢的声音瞬间沉淀下去,悻悻道,“父亲...”
  谭盛礼没听清,望向桌上的纸,问谭振学,“今日功课写得怎么样了?”
  谭振学道,“在写。”
  谭盛礼歪头,看向被簇拥在正中央的谭振兴,后者心咚咚直跳,语气磕巴起来,“没...没来得及呢。”
  谭盛礼出门前留了功课,最初他们打算考试完就回来做,后来去了码头,奈何楼里的读书人找去码头,死缠着要请教他学问,秉着乐于助人的态度,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知他们不满足,又问自己平时怎么做学问的,做学问不难,难的是身体康健,唯有身体康健做学问才不会觉得累。
  于是他就大公无私的分享秘诀了,还是得劳作,在惠明村时,不砍柴不挑水,早晚读书,结果什么都读不懂,后来砍柴挑水,神思清明,读书反倒轻松容易了。
  谭振兴观察着谭盛礼神色,惴惴不安地朝众人拱手,“我还有功课要做,来日再说罢。”
  “去罢去罢。”
  谭盛礼回来,他们也不好久留,起身和谭盛礼告辞,循规蹈矩和刚刚判若两人,乞儿觉得神奇,待人离去后说,“谭老爷,他们害怕你。”
  在谭振兴面前,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到了谭盛礼跟前,人人变得沉默寡言,不敢贸然出声,谭振兴也发现了,不以为然,“父亲学问广博如天下大儒,他们态度自是要谦卑慎重些。”
  乞儿认为不是这个原因,那些人看谭盛礼的眼神带着敬畏,敬畏之余又有忐忑,像极了学生们做错事后在夫子面前的表现,但要问他们做错什么,乞儿却是不知,谭盛礼没有多言,“写功课吧。”
  只字不提明算考试结果的事儿。
  谭振兴张了张嘴,多次想主动说,又怕被认为骄傲,忍着没说,还有三场考试,等考试完再说罢,假如这场考得好,明天那场表现不佳,岂不被说是骄兵必败?想到众人轻视嘲笑的眼神,谭振兴打起精神,再不敢为这场考试考得好而沾沾自喜,而是更谦虚的准备明日考试。
  第二场是诗文,主考官不再是骑射课的先生,而是个身形矮小,体态偏胖的老头子,经过谭振兴身边时没有驻足,径直去了别处。
  诗文的题有点难,提笔时谭振兴以为自己能凭这场考试扬名立万,哪晓得他想多了,他还没写好呢就有人交卷了,且还不是三五人,谭振兴低头看自己写在黄纸的诗,心里不太好受,在绵州时,少有人能在诗文上超过他,这场考试他是很有信心的,谁知人外有人,他厉害,别人比他更厉害。
  谭振学位置离谭振兴很远,他做事认真,不怎么关注周围情形,但交卷时考生要扯着嗓门喊人,时不时就有喊交卷的,思路被打断,他诗文不太流畅,搁下笔,按谭盛礼教的办法深呼吸,待心里的急躁散去,再打磨写好的诗文。
  这场提前交卷的人多,谭振学到弄堂等候时,面前走过几拨读书人,聊到自己做的诗,有人自信有人自卑,谭振学听了几句,诗文水平参差不齐,但确实有好诗。
  京城文风鼎盛,文人不是浪得虚名,难怪进京后其他读书人只温习功课父亲仍日日给他们布置新的功课,在这些人面前,他们真的还要很努力才行。
  等了没多久,谭生隐来了,“振兴哥没出来?”
  “没呢。”
  约好了交卷后在弄堂等,谭振兴不会先离开的,只能是还在考棚没出来,谭生隐望了眼远处人走了不少的考棚,“振学哥考得怎么样?”
  “不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他无法估算自己考得好还是不好,问谭生隐,“你呢?”
  “不太好。”前两题还行,听到周围人喊交卷心就乱了,诗文连平时功课的水平都达不到,“愧对辰清叔教诲。”
  写文章作诗靠的是心,心都乱了,哪能好呢。
  谭振学安慰他,“无事,调整好心态,以后就好了。”他心也慌了瞬,记起父亲和他说的办法,试了试,效果不错,他教谭生隐下次遇到类似的事儿怎么处理,“深呼吸,然后背书,如果背不出来就想其他...”
  以前院试屡考不中,他以为受了诅咒,又或学艺不精的缘故,后来父亲告诉他是紧张所致,承载了家人太多希望,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以致于急躁焦虑,“生隐弟,咱们还年轻,失败两次也没什么不好。”父亲说谭家有他,自己无须将失败得失看得太重,年轻人经历挫折是好事,总好过上了年纪再栽个跟头爬不起来......
  谭家祖上便是如此,祖宗在世,谭家子孙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祖宗过世,他们没了庇佑,又禁不住诱惑,很快就把家业给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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