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又逢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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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如浮云,浮云似白衣,瞬息,千演万变。
  长兴二十五年,郑国宗室昭告天下,陈帝姬郑淑妃李氏——便是我远嫁郑国的文因姑姑,谋害郑太子未遂,刑上招认受陈王指使,郑国以此讨伐陈国。
  当我明晰前因后果,陈国疆土已然沦陷过半。
  父皇母后早在战事一起便将我送离西京,火急火燎,甚至无暇待我清醒话别。
  而后才知,此生再不能见一面。
  许是山河壮阔,又或是樊笼乍脱,一路南下,偶遇山医野巫,几枝花草叶蔓,痼疾竟好了大半。执意回京,周总管伏地劝言,声声泣涕:“殿下久病不愈,宋梁不甚体恤倒还罢了,更疑圣上把城扣人,无意结好。郑国发难,梁国即刻毁去婚约,斥责大陈言而无信,乃小人行径,不日又发兵夺回崤、渠二城,满满是与大陈划清界限的意思了。殿下执意回京,不仅于事无益,更辜负了圣上娘娘的一番苦心啊!”
  “卫如何?”叁月还是春寒料峭,纵使裹着银狐大氅,也抵挡不住身上彻骨冰凉。
  “卫君称病,想来是要作壁上观、以收渔利了。”
  大势已去。
  灵台高矗,仿佛踮高身子,便能看到血影刀光,烽火狼烟;仿佛竖直双耳,便能聆听金戈铁马,鼓角惊弦。
  当年文王修筑灵台,德昭四海;如今千百年光阴悄然而过,登临此地,天下不复河清海晏。
  “帝……姑娘,如今当去往何处?”
  东方已洒疏落星光。
  “他在何处?”
  “万万不可!”周总管知我心意,“北地霜冻苦寒,蛮族虎视眈眈,帝姬凤体怎可,怎可……”
  再是泣涕。
  趁着众人不备,我翻身跨上临近青骢:“保家卫国难道只是男儿职责?我为大陈子民,为国捐躯都是本分,何况小小艰辛。”
  跟着文渊阁学士学了四书念了五经,我自知是块不可雕的朽木,圣贤留训于我而言只有断章取义用以噎人口舌这一条用处。我总能引经据典为任性举动编造家国大义的借口,比如和亲,比如此刻。
  我只是想见他。
  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众人拗不过,只得与我北上,日奔夜赶,经行处虽是井然如常、和乐如旧,却也能感到平静之下暗潮汹涌的动荡。
  “眉儿?”
  几乎以为是残梦未尽。
  迟疑回眸,手中半篮辛夷洒了遍地。
  他褪下帛带锦衣,换上铁甲戎装,拔高了,清瘦了,稳重了。
  不经意已是泪眼婆娑。
  沉昀山手忙脚乱拭去我满面泪水:“不是说病了长久一段时日吗?才好了些,又哭得这般厉害,是不要命了么?”
  “你也知道!”我胡乱捶着他胸口,惹得气息紊乱,不禁连咳数声。
  “你生气,打我骂我都行。”沉昀山更是惊慌失措,“可别糟践自己的身子。”
  终至泣不成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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