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幕 筹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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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安和简晞几乎是同时拽住了林舒乔的手臂,拉着她往后退了三步。而玻璃房里陈秋敏已经失控了,她疯狂地拍打和撞击着玻璃,玻璃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触目惊心地往下淌。巨大的撞击唤醒了警报声,狱警们持枪朝这边围拢,整个42层陷入了一片混乱。
  林舒乔僵在原地,本就哭到苍白的脸庞如今已毫无血色,整个人孤零零的,像是暴风雨摧残后摇摇欲坠的一棵竹。没有哭,也没有叫,就这样站着。
  陈秋敏撞得累了,突然跌坐在地上,嘴里吐出呜咽不清的声音。一条手臂仍执拗地伸展着,尖锐的指甲刮着玻璃面。薇安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她便发现了一件事。
  陈秋敏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痣,虽然沾染了一些血污,但她仍清晰地分辨出了那颗痣!
  薇安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她想起来了,时间大约就是在去年的11月初的某一天,米勒上校突然通知她去安全区医疗中心的病毒实验室,她还能回想起来,那是10号实验室……推开实验室的门,炫目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恍惚中,她看见米勒上校、卡尔上尉和金大宇部长正等待自己。
  实验室的病床上,躺了一个女人,女人的脸被一个能透气的黑头套紧紧束缚着,看不到长相。她似乎已经被注射麻醉,胸口平稳地起伏,睡得很沉。
  米勒上校见她过来,递给了薇安一个针管,让薇安亲手注射下去。
  “她是谁?”薇安当时忍不住问道。米勒鹰隼般冷锐的眸盯住她,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一个死刑囚犯,需要注射x病毒,参与秘密实验。”而他说,他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来做这件事。
  毕竟是养父女关系,薇安一直知道米勒上校私底下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确实和金大宇一起做过非法人体实验。但以她的身份她的官职,没有办法询问,也没有办法拒绝,她只能被迫接受这种没来由的任务。
  于是她平静地,给女人注射了x病毒。她唯一能记住的特征,就是女人右手虎口处有一颗黑痣。离开实验室以后,薇安便遗忘了这件事。11月19日,她又接到另一项任务,带领一个小分队飞到藏北高原,远远跟着林舒乔乘坐的直升机,寻机把她带回来。
  薇安从未想过,林舒乔和那个被她注射病毒的女人,会有什么关联,她怎么能想到?!
  眼前的陈秋敏已经被病毒侵蚀得失去了人形,她状若疯狂地盯着林舒乔,是想吃了她,还是认出了她是自己的女儿?
  薇安不能呼吸了,手猛地撑在了栏杆上,胃里一阵阵地剧烈抽搐……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对爱人的母亲做了这样灭绝人性的事。她是个从犯,是个刽子手,哪怕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根本还不认识林舒乔。
  她被排山倒海的绝望淹没,心里的某处,砰然碎裂。
  “薇安!”身后简晞的尖叫声突然把她从回忆里拉回,薇安转过身,赫然发现林舒乔晕倒了,简晞勉力撑住了她,人也跌坐在了地上。薇安冲过去,紧紧抱住林舒乔,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冷汗润湿的发丝一缕缕粘在脸颊和颈间……薇安伸手去掐林舒乔的人中,一下又一下按着。
  “宝贝,你醒醒!”一行泪珠顺着鼻尖猝然滑落,她向来是镇定的女人,现在却彻底濒临崩溃。
  “薇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晞也急哭了,指着玻璃房里仍在发狂的陈秋敏,质问道。
  薇安根本无法解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陈教授感染了,我不会带她来的……”话音刚落,林舒乔在她的按压下慢慢恢复了一丝意识,她颤颤巍巍地呼吸,瞳孔涣散,整个人虚弱至极,仿佛一触即碎。
  薇安想起直升机上有简易的急救设备,她当下就把林舒乔横抱起来,叫上简晞: “我们走!”
  抱着林舒乔从42层下降到地面,薇安冲出监狱门口,奔向直升机。挤进机舱以后,她和简晞一起扶着林舒乔让她平躺,简晞手忙脚乱地去操作急救设备,戴上氧气面罩,插上心电监护……
  林舒乔吸着氧,脸色稍有些好转。薇安命令驾驶员起飞,缓慢爬升上去,加大速度赶回第九安全区。她必须立刻把她送到医疗中心,做详细的身体检查才能放心。
  薇安正心烦意乱,挂在机舱里的一台军用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迟疑了片刻,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米勒低哑的笑声:“你去看过她了?”果然,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在米勒的监视之下。
  薇安死死咬着唇,没有说话,米勒顾自说道:“你一定在想,想从林教授嘴里知道溶剂在哪里,然后就帮助他们一家三口逃出去,对不对?”
  “你闭嘴!”薇安狠狠骂道,冰雪般的黑眸满是彻骨的恨意,那种恨仿佛要吞噬所有,“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简晞守着林舒乔,目瞪口呆地喃喃:“薇安,谁打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让你去打那一针?呵呵。”米勒的声音虚伪而尖锐,像一根锥刺刮着薇安的耳膜,“薇安,我是你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想留一个最后的筹码。溶剂的事关系重大,我必须保证,我的女儿永远站在我这边。”
  “薇安,你只能站在我这边,明白么?”
  薇安气得浑身都在剧烈发抖,她感到自己被丢进最寒冷的冰窟,又被丢进了燃烧的熔炉,有什么东西一分分一寸寸侵蚀着她的肌肤,生不如死。她握着话筒,感到喉咙深处都涌上了一丝腥咸的味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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