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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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母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避开梵行的视线,强颜欢笑:“当然……当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当初婆婆带走他,我为此伤心了这么多年,久久不能释怀……”
  梵行“哦”了一声,转身沿着河岸继续走,声音波澜不兴:“贫僧方才还心中疑惑,若您疼爱养子至此,怎会放心随意将他交给贫僧,原来是贫僧误会了。”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体一哆嗦,手心出了一层汗:“……不,我不是……”
  她咬住嘴唇,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中有股燥郁之气升腾上来,让她浑身不安。
  梵行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不过说到啾啾出门赚钱,贫僧有个小疑惑,当初燕夫人没有转交女施主钱财金银以照顾他长大吗?听燕姑娘昨晚的话,贵家不应当穷困至此。”
  女人正心烦意乱,话走得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二郎好赌,家产多半被他赌完了,若不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珠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什么森冷的东西要从胸口破出,让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梵行重复了一遍:“好赌。”
  他抬头看着那轮不甚圆满的月亮,眼角漫上了一点慈悲如莲花的笑意,声气温柔:“好赌之人绝不会无故停手戒赌……女施主,可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燕母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身形纤瘦挺拔的僧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从这个清透悲悯的僧人身上,感知到了某种高高在上的、令她感到恐惧的情绪,她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昨晚?不……我昨晚睡得很早,什么都没做。”
  梵行没有回身,轻柔地戳破了她单薄的自我保护:“不,女施主你忘了吗,你出来寻过贫僧。”
  女人的瞳孔一缩,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惊骇:“我……出来过?”
  梵行道:“是啊,出来过,并且也是在这条溪边,女施主还记得什么吗?”
  “也是在……这条溪边……”燕母的眼神渐渐放空了,她眼神时而混沌时而清晰,呼吸也急促起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发着颤,忽然抬起,对着站在溪边的梵行脊背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梵行被她大力一推,直接滑进了溪中,这条溪两岸极高,好似一条深幽幽的谷,他反应极快地单手攀住了岸边,脚尖下就是湍流的水面。
  饶是被忽然推入了生死险境,梵行面上也是静谧平和,眉眼里不见丝毫惊惧愤怒,只是静静望着燕母:“女施主为何要害贫僧?”
  浑身哆嗦得厉害的燕母这回反而镇定下来了,她低头望着梵行,一张苍白的脸上镶嵌的一对眼珠子明亮灼热得骇人,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掰梵行的手指:“你要带走啾啾。”
  梵行冷静地说:“这是女施主的请求。”
  燕母深吸了一口气:“不,就算我没有这么说,你也会带走他的……你就是来找他的,那个故人——”
  她将一张苍白得可怕的脸凑近梵行,幽幽地问:“那个人,是不是燕凭栏?”
  梵行掀起眼皮,尚且一言未发,燕母就从气管里挤出了两声抽搐似的笑:“我就知道!只有他!燕家遭了难,主家都没人了,分家也落魄得不得了,只有他!他早早背叛了主家,现在平步青云当了大官,他是不是要把啾啾送给皇帝讨赏?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她的状态已经有些疯魔了,用力掰开梵行攀着岸边的一根手指,口中喃喃:“我不能让你带走啾啾,你们都会害了他,你们都要卖了他……二郎,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卖啾啾,啾啾是个好孩子……我对不起你……”
  她一根一根掰开梵行的手指,大脑昏沉,呓语不断,也不知将梵行认成了谁,眼里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两人的手上,也砸在了一只忽然伸过来的小手上。
  “娘……”地上散落着几个馒头,零散一路掉了几丈远,来人气喘吁吁,脸色白的和燕母不相上下,声音干涩不成调子,“别……别这样……”
  燕多糖跟在他后面奔过来,啾啾都回家了娘还不见踪影,他们便一路寻了过来,谁知正看见了娘将梵行师父推下去的惊悚场景,清冷的夜风也将她断续的话传到了他们耳边。
  燕多糖扑过去,连拉带抱地将燕母拽起来远离岸边,燕无纠则站在原地,看着梵行自己轻巧地翻身上来。
  燕母神情还是混沌茫然,一会儿喊二郎一会儿喊啾啾,燕多糖紧紧抱着她,忽然大哭出声:“娘,你醒醒吧,爹的死不是你的错!是他要卖了啾啾,你不是故意要推他的……娘,你醒醒吧!”
  第98章 莲华(十三)
  燕家逃离京师后就窝在乡村里过起了普通日子, 不过他们在燕府做了这么多年活,到底有不少积蓄,加上燕夫人托付老太太带回来用以抚养燕无纠的那些财富, 足够他们在乡间过上衣食无忧的乡绅生活。
  可惜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钱, 也禁不住燕二郎的滥赌成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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