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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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妇被他的这个笑容震撼了一把,哆哆嗦嗦地搓着手深深弯下腰,嘴里喃喃念着一些听不清的话,显然是将梵行当成了道法高深的佛门尊者——虽然这个理解并没有错,但是显然过程出了点问题。
  他们的对话被不远处车架中的人听见,坐在车内低着头看一卷书的男人抬起头,沉思了片刻,忽然问一直跟随在车边的侍从:“河西郡到梵音寺的路上,是不是有一伙啸聚山林的逆匪?”
  侍从应声答道:“是有那么一伙人,大约二三十人,都是前朝溃军,散入山林劫道为生,对本地地形熟悉非常,官府剿了几次都剿不完……”
  他说到这里,和方才农妇的话一联系,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那可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车辇中的男人低下头,将压在小几上的几张纸抽出来,那是河西郡郡守写的信,上面正好说了一件奇事,前几日清晨,二十三名鼻青脸肿的流匪自缚双手,来到郡守府前自称投案,他们每个人都神情安详,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身躯被可怜巴巴的小麻绳扎住,堪称乖巧地排好了队走进郡守府大牢,其间还因为嫌弃狱卒动作迟缓自己抢了钥匙开了牢门。
  他本来是当成一件玩笑事看看便过了,现在看来似乎……
  男人抬手撩起帘子,从狭小的窗口中看出去,尚未将那个和尚看个明白,对方便已经极其敏锐地望了过来。
  ——好一个俊秀儿郎,佛前白昙。
  他在心里低低地赞叹了一声对方身上的气度,脸上也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大师要往城中哪里去?可有落脚地?”
  梵行朝他施礼,垂着眼帘,不好意思地回答:“未曾有什么确定目标,不过是随意走走看看罢了,还是要回梵音寺去歇脚的。”
  车里的男人已近不惑之年,但面容仍旧如而立青年一样儒雅随和,一头乌发束在冠内,眼尾有了些许纹路,他看人的眼神很利,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的笑容又掩盖了这种令人不适的犀利,岁月赋予他醇酒一样厚重的气质,依稀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鄙姓燕,敢问大师法号为何?”他笑吟吟地问。
  梵行紧张地一只手攥紧了手里的佛珠,定了定心:“不敢称大师,贫僧法号梵行,不过是一小小游方僧而已,燕施主拦下贫僧可是有什么要事?”
  车里的男人沉吟了半晌,视线在梵行攥着佛珠的手上一扫而过,心中不由失笑——还是个会紧张的孩子呢。
  那点警惕心被这个小动作驱得烟消云散,他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方才我听见您与那位大娘交谈,提及了河西郡的流匪,正巧我有友人在衙门当值,写信给我讲到此事,说前几日有二十三名流匪自缚投案,这些人师父可识得?”
  梵行想了想,双手拢住了念珠:“阿弥陀佛,二十三人?那应当便是贫僧遇见的那些施主了。”
  他高兴地笑起来,一脸满足:“太好了,他们果然为我佛所感化,大彻大悟了。”
  男人的指尖在小几上弹了弹,脸上露出了一点好奇:“敢问梵行大师,与他们谈论了什么经义,效果如此之好?”
  他的视线在对方纤瘦修长的身体上转了一圈,就听得悲天悯人的年轻僧人叹了口气,脸上微微一红:“惭愧,梵行说法功力不到家,他们刚开始不愿意听,贫僧只得使出了‘当头棒喝’之法,使他们顿悟……”
  当头棒喝之法。
  男人叩着小几的手停下了。
  佛门常常以当头棒喝之法使初入佛门之人顿悟,具体施行方法正如字面意思所言,就是拿根棍子对人脑袋一击,十分简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成分。
  但是简单的一击能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自缚投案么?
  男人又想起了信件中被他忽略的轻描淡写的“鼻青脸肿”四个字,目光迟疑着落到年轻僧人身上,在他手中那根沉甸甸的降魔杖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脑中不期然地冒出一个念头:
  被这根降魔杖打的话,应该会很痛吧?
  梵行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沉默了,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
  男人眼看着面前这个模样乖乖巧巧的小和尚从耳朵到脖子根都泛起了红,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从他心头掠过。
  谁能想象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和尚,居然会是个武僧呢。
  想必那些匪徒挥舞着刀志得意满地向着他冲上去的时候,也没料到世事会如此无常吧……
  作者有话要说:匪徒:一个和尚!虽然和尚油水不多,但是他看起来就好欺负!小的们随我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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