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见(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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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湉不想让“嫁人”成为这个活泼小姑娘的束缚,他为容龄解决了麻烦,便挥手示意她也退下去用膳。
  容龄退后,载湉才敢略向载泽所坐的席间转一转头,再熟悉不过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知道今日她要来,连来时的步伐都变得铿锵有力。他进门时已看到她的身影,可他不敢细看,他的想念如同洪水,他不愿自己在她面前太过狼狈。
  她在他眼中仍如姣好的明月,可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回想起自己在西安时对她的绝情,心内狠狠抽痛,冷静下来的他悔不能及,可如今的他们已相隔着遥远的距离,就像他们的心,已分别许久。
  载潋没吃一口菜,已喝尽了两壶酒,载泽忙着向太后回话,也忙于和各府之间的应酬,根本无法顾及载潋,还是静荣来劝载潋道,“潋儿啊,你这是做什么,不吃东西怎么就干喝酒呢!快别喝了,喝坏了要伤身。”
  载潋已喝得晕晕乎乎,满脸通红,满口胡话,她回过头看静荣,手里的杯子倾泻,酒水洒了一身,她却傻傻地向静荣笑道,“静荣姐姐!你怎么来了?明儿我再跟你踢毽子!你喊上静芬姐姐,让她…让她一块儿来!我要跟她决个胜负!”
  静荣心中大惊,可见载潋已经喝醉了,竟敢在大庭广众下直呼皇后娘娘的闺名,她连忙去捂载潋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别说了潋儿,你醉了,你靠着睡会儿吧!”
  载沣一直忧心忡忡地望着载潋喝酒,他知道载潋是为了皇上,才醉成这样,他心中又急又悲,却又无法与她讲话,便吩咐了张文忠去劝载潋。
  载潋仍旧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任谁来劝她都不肯停下,张文忠过来夺走载潋手里的酒杯,他满眼含着泪劝道,“奴才的格格啊,您这是做什么,王爷都不忍心了,您别喝了!”
  载潋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她眼前的人影上下漂浮,她定睛瞧了许久,才看出眼前的人是张文忠,她立刻豁然大笑起来,把张文忠一把拉起来,道,“忠叔!你也来了!快起来!陪我一块儿喝,我和你说,你别总听你们王爷…他不懂我,我酒量大着呢!”
  载潋一把夺回张文忠手里的酒杯来,她又倒满一杯酒,仰头饮下。
  载湉坐在远处,他默默看着载潋苦苦灌酒,心中的苦一层盖过一层,他此刻只想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不让任何人靠近。
  “哦!对了,忠叔,你还是回去!我…我五哥可不能喝酒!你看着他…”载潋倒在桌上,酒水撒了一桌,她挥了挥手,傻傻地笑起来,“他,他不能喝酒,喝了酒身上起红疹…那什么,什么药,我收在我那小佛堂里了,你们注意着点儿!别叫我五哥病了。”
  载潋胡言乱语地倒在桌上,张文忠心底大乱,他竟未想到酒醉后的载潋,牵挂起的第一个人竟会是载沣,连药存放的位置都还记得如此清晰。人人都以为他们已恩断义绝,可他心里却清楚,他们兄妹之间的牵挂。
  殿外的夜已阑珊,而殿内的人仍觥筹交错,出洋大臣们献计良多,太后大喜,又传了戏听,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太后,载泽也走不开身。
  载潋已是酩酊大醉,她甩开一切下人,一个人未穿外衣便歪歪扭扭地走进漆黑的深夜里。
  容龄坐在皇上身边,她心里好奇得厉害,皇上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魂不守舍的?她刚想开口去问,却突然看到皇上抓起一件斗篷,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载湉飞奔着追了出去,他的眼中含着泪,心中的担忧与不安已将他吞噬,他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她,他害怕再次错过她,更害怕酒醉后的她会出什么意外。
  载湉不知她去向了何处,而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将他引向了御花园内的浮碧亭,黑云低垂,空中唯有点点星光,载湉独自一人跑进御花园,凛冽的北风打着旋,他心急如焚地寻找,终于在浮碧亭前停下了脚步——载潋坐在亭中一处石凳上,倒在眼前的石桌上睡着了。
  载湉忽放慢了脚步,他止住了眼中的泪意才敢渐渐靠近她,他用手搭住她的肩,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令他的心也颤抖,他亲手将斗篷披在她身上,为她系好带子,又用温热的手掌擦去她眼角的泪,他疼惜地轻轻唤道,“潋儿…是我,我…我想…我想看看你。”
  载潋闻声坐起,她醉得不省人事,却很快就笑起来,她醉得将头靠倒在他怀里,她抬手敲打着他的胸口,胡言乱语地傻乐道,“你来了!你来了…你每天都会来,我就知道!今天你也会来的!”
  载湉担忧地望着倒在怀中的载潋,他知道她已醉得说起了胡话,竟有些不知所措,可他却还是将自己的手臂收紧,他抱着怀中的她,此刻才感觉心真正安定,他已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温暖而又真实的幸福了,他轻缓缓笑道,“潋儿…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载潋靠在他的怀中,忽将头抬起来,她用手刮着他的鼻尖,宠溺地笑起来,“当然知道!你是皇上,你叫载湉!我…我叫载潋!我们的名字,还都是额娘取的呢!”
  载湉从未听过别人喊自己的名字,因为喊他的名讳,是大不敬的,可怀中的她直言喊自己的名讳,却让他心动。
  载潋又咯咯地笑起来,她拍打着他的胸口,忽又哭又笑起来,“你天天来我梦里,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啦!”载湉的心如被雷电击中,他的心颤抖得疼痛,他低头望了望怀中的女子,他吻上她的额头,泪水已顺着他的脸颊落了她满面。
  “潋儿,我来了,这不是梦,你不是在梦里...”载湉泪流满面地安慰着载潋,可载潋醉得不省人事,她一把推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载湉,嘟着嘴道,“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呢,若我不是在做梦,怎么会见得到你呢?”
  载潋摇摇晃晃地要离开,却头重脚轻地摔倒在地上,载湉冲过去将她抱起,紧紧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他哽咽着道,“潋儿,我没骗你,我没骗你…”
  载潋咳了几声,忽然又眯着眼笑起来,“没关系!你骗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我们扯平了!”载潋将脸扎进他怀里,忽笑声嘀咕起来,“皇上,你说可笑吗,有个人她说了半辈子谎话,就为了骗她最心爱的人!我也不擅长说谎,可我这后半辈子说的谎,演的戏…竟连我自己也数不清了。”
  载湉听得心碎,他紧紧抱着怀中的载潋,却又忽然听到怀中的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他疼惜地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潋儿,怎么了,我在你身边,别哭...”
  载潋狠狠地打了他一拳,倒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你不信我!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五哥也不信我!没有人相信我!我…我额娘说过,我和你,要同心一体…额娘…我…我答应了,额娘…”
  载潋在“梦”中提起额娘,哭得难以自持,她的泪将载湉的衣衫打湿了,载湉心痛地紧紧抱住她,他以为载潋已在戊戌后丢弃了额娘的玉,便是要与额娘斩断关系,竟未想到酒后吐真言的她,竟会在提起额娘后痛哭流涕,那她…又究竟为什么要与醇王府决裂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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