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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过去半年,林氏病情痊愈,只是脖颈中神经为利刃所伤,脑袋向左倾斜,美貌大减。戚安期并不因妻子变丑而嫌弃,温柔疼爱,犹胜往昔,信守诺言,不再寻花问柳。
  林氏自惭形秽,打算替戚某纳妾,戚某不许。居住数年,林氏因迟迟不能生育,再次旧话重提。戚安期道:“我早已发誓不找第二个女人,鬼神可以作证。如果命中注定无子,更不敢抱怨。假使不该绝后,妻子你正当妙龄,难道不能自己生育?”
  林氏默默不语,假称有病,让戚某独睡,暗中指派丫鬟海棠侍寝。过了数日,林氏询问海棠:“你两进展如何,有没有同床?”海棠摇头道:“没有。”林氏不信,到了夜间,亲自前往戚某房中查探,只见相公蒙头大睡,鼾声如雷。
  林氏悄悄钻到床上,用手抚摸戚某,戚安期一惊而醒,问道:“是谁?”林氏贴近他耳朵,说道:“我是海棠。”戚安期正色道:“我早已立下盟誓:对妻子忠贞不二,姑娘请回。”
  林氏无法,只得下床离去,但仍不死心,又让海棠假扮自己,前去伺候戚某。戚安期寻思:“妻子向来庄重,绝不会主动勾引相公。”心中生疑,伸手在海棠脖颈中一摸,并无疤痕,心知她是婢女,厉声斥责,海棠满脸羞红,惭愧而退。
  次日天明,戚安期跟妻子说:“丫鬟心术不正,半夜跑来向我献媚,赶快将她打发,让她嫁人。”林氏笑道:“难得丫鬟肯主动献身,这不很好吗?何必太固执。倘若海棠怀上你骨肉,戚家从此有后,岂非求之不得?”戚安期道:“男子汉若背弃盟约,言而无信,还敢奢望延续香火?”林氏闻言,不再争辩。
  数日后,林氏笑着跟戚某说:“但凡百姓种田,从不敢耽误农时。夫妻之间,亦是如此,不过你这位农夫,可有好一段时间没来田地光顾,今晚我去找你。”戚安期心领神会,微笑点头。
  是夜,林氏熄灭烛火,暗中命海棠睡在自己被窝中,过不大会,戚安期准时前来赴约,脱衣上床,笑道:“农夫来了。最近这段日子,农具很少出鞘,如果不够锋利,请娘子见谅。”海棠不敢说话,继而男女欢好,海棠小声道:“贱妾弱花细蕊,不堪挞伐,请相公温柔些。”戚安期点头答允,动作果然收敛了许多。
  事后,海棠借口要上厕所,匆匆离去,林氏暗中计算时间,约莫过了盏茶光阴,不动声色返回床上,此时戚安期早已酣然入梦,次日醒来,见妻子睡在身旁,半点没起疑心。
  自此后,主仆两经常调换,戚安期一直瞒在鼓中,懵懂不觉。没过多久,海棠怀上身孕,林氏暗中试探相公口风,说道:“以前我一直劝你宠爱海棠,你老是不听。假使有一天海棠冒充我侍寝,怀上你骨肉,你打算怎么办?”
  戚安期沉吟一阵,说道:“即便海棠计谋得逞,我也不会喜欢她,最多留下儿子,至于母亲,卖给官府。”林氏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数月之后,海棠产下一子,林氏暗中雇请奶娘,将孩子抱回娘家抚养。如此过了四五年,海棠又产下一子一女。长子起名长生,年已七岁,在外祖母家读书,林氏每隔半月回娘家一次,趁机看望子女。
  海棠年纪越来越大,戚安期时时催促妻子,要她遣散婢女,林氏诺诺答允。海棠每日思念儿女,林氏跟相公说:“你经常埋怨我不让海棠嫁人,母亲有位义子,已将海棠许配给他。”于是给海棠打扮一新,将她送走。
  又过数年,子女长大成人。这一天是戚某生日,林氏准备酒席,等候客人前来。席间,戚安期叹气道:“岁月荏苒,一晃眼已年过半百。可喜的是,你我身体安康,家境富裕,唯一遗憾,膝下没有儿女。”林氏道:“相公性格执拗,昔日我劝你纳妾,总是不听,如今又怪得了谁?不过你想要儿子,两个也不难,何况一个?”
  戚安期展颜而笑,说道:“好,明天你给我送两个儿子来。”林氏道:“此事容易。”次日早起,林氏驾车前往娘家,将三个小孩打扮一新,悉数接回家中。来到大厅,林氏命小孩们站成一排,给戚某祝寿,口称父亲。
  祝寿完毕,孩子们站起身来,各自嬉闹,戚安期迷惑不解,林氏道:“相公找我索要二子,我顺便给你添了一个女儿。”将事情始末一一述说,戚安期大喜,笑道:“你瞒得我好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氏道:“早告诉你,又怕你赶走孩子母亲。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总不会再欺负海棠了吧。”
  戚某感激涕零,笑道:“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当下夫妻两将海棠接回家中,一家人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细侯
  昌化县满生,在余杭教书。偶尔路过街市,从一家楼底经过,忽然间楼上掉下一枚荔枝,砸中满生肩膀。满生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少女凭窗而立,风姿绝佳,满生不觉心动,注目良久,痴痴发狂。少女低头微笑,走入屋中。
  满生一心欲亲近少女,向附近居民打听,得知她是妓院老鸨贾氏之女,名细侯,身价昂贵,自知高攀不起,心愿难偿,回去后冥思苦想,夜不能寐。
  次日,满生准备刺帖,前往妓院求见少女,彼此见面,言谈甚欢。满生神魂颠倒,于是跟朋友借了几两碎银,送给老鸨,期望能与细侯春风一度。两相欢好,恩爱不尽。事后,满生于枕席间吟诗一首“膏腻铜盘夜未央,床头小语麝兰香。新鬟明日重妆凤,无复行云楚梦王。”
  细侯蹙眉道:“贱妾虽然身份卑贱,却一直希望能与心爱的男子长相厮守。公子既然孤独一人,可以娶我为妻吗?”满生大悦,两人立下盟约,私定终身。细侯说道:“吟诗作对,非我所长,以后有机会,还请公子多多指点。对了,公子家中有多少田产?”
  满生道:“薄田五十亩,破屋数间。”细侯道:“我嫁给你后,希望公子别再教书。四十亩土地足以自给,剩下十亩可以种黍,再织五匹布,太平年间,不愁吃穿。以后我们闭门相聚,公子读书,贱妾织布,闲暇之时,还可喝酒吟诗,快乐逍遥,胜过王侯之家。”
  满生问道:“姑娘身价多少。”细侯道:“妈妈贪心,没有二百两纹银,恐怕不会放人。我平时不知存钱,身边也没多少积蓄,公子设法筹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满生道:“在下穷困落魄,去哪弄一百两银子?事到如今,只有找朋友帮忙了。我有一位同窗,在湖南当县令,屡次请我前去游玩,我因路途遥远,一直没答允。眼下为了姑娘,只好破例。你在此处等我,大概三四个月,便能回来。”
  满生关闭学馆,南下访友。到了湖南,朋友早被罢官,眼下寄居民宅,处境凄凉。满生失望不迭。长途跋涉,身边盘缠所剩无几,难以返乡,只得在湖南设馆授徒,转眼三年过去,仍未凑齐百两纹银,无颜面对佳人,不敢返乡。
  有一次,满生因弟子读书贪玩,用戒尺打了几下,谁料弟子一时想不开,竟尔投河自尽。弟子父亲愤愤不平,将此事告到官府,县令颁下公文,将满生逮捕入狱。幸亏学生们四处打点,时常探望,因此满生虽然身处监狱,却没受太多苦。
  细侯自与满生分别,闭门不出,拒绝接客,老鸨得知真相,心知女儿为人倔强,也不敢过分相逼,暂且听之任之。某富商久闻细侯美名,请老鸨做媒,想娶细侯过门,不惜重金,志在必得,细侯没有答应。
  恰好富商前往湖南经商,听说满生刑满释放,于是以银两贿赂官府,请他们设法监禁满生,不让出狱。回去后又托老鸨转告细侯,撒谎说:满生已死。
  细侯不信,老鸨劝道:“无论满生是死是活,他都是穷光蛋一个。与其跟着穷鬼受苦受罪,还不如跟随富商,锦衣玉食。”细侯道:“满生虽然贫穷,但品格清高。而商人满身铜臭,心思龌龊,我不愿嫁她。况且道听途说,不可相信,满生肯定还活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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