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原来是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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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桩桩件件攒起来,加上如今板上钉钉的出轨,早够母亲提出那句离婚。芝华已经想好了,如果母亲问她想跟谁,她会毫不犹豫说想跟着母亲。
  但是后来父亲回来,芝华才听明白,母亲翻找出这些新账旧账,并不是为了增加离婚的砝码,而是争取同情的砝码。
  母亲陈列自己在这段两性关系里的不平衡,想以此换取父亲的同情。因此失败后,母亲变得歇斯底里,变成芝华没见过的偏执模样。
  从前连睡觉都怕弄乱一头漂亮的卷发,如今扯着嘶哑的嗓子,攀着一捆不知何时准备的麻绳,闹着上吊的戏码。
  一场出轨,把她精致美丽的母亲,变成了泼妇。
  芝华看着他们,像看一对陌生夫妇。她的人生没有真正的叛逆期,只是偶尔涌生叛逆的脾气,比如这一刻,她郁气地离家出走,投奔了她的昆曲老师唐莺。
  那晚月色朦胧,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水汽,芝华看见唐莺等在公寓楼下,披着一件烟灰色针织开衫,手里还抱着另一件,然后披在芝华身上。
  坐在沙发里,芝华吞吞吐吐,觉得家里发生的事,是难以启齿的丑事。唐莺听了,抱着她笑,掀开自己的衣角,露出小腹那道狰狞的缝合疤痕。
  芝华喜欢看唐莺的脸,眉眼都像纤细的柳叶,是古画里侍女们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她断然想不到,这样的艺术品,藏着丑陋的疤痕。唐莺没有结婚,已经做过剖腹产手术,可她生产下来的孩子,芝华又从未见过。
  “我不能见,也不想见,这是我人生里不能不经历的噩梦。你看,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你没必要感到自卑。”唐莺抱着她,像母亲安抚睡梦中惊醒的孩子,手掌轻拍芝华的脊背。
  后来芝华时常梦到唐莺,时常会失神地想,如果唐莺知道她20岁的遭遇,会否说出不一样的话,会否能让她多一点勇气。
  可惜芝华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醒来回家,父母之间又像无事发生,他们总有修复裂痕的方法,闭口不提昨天的闹剧。芝华左右看了眼,也不再说话,她的意见向来不算重要。
  拿到通知书后,芝华已经不需要再去学校,她没有多少爱好,平时都靠严丁青带着玩。现在严丁青冲刺高考,芝华只能往培训班去,变成唐莺的半个助教,替她看着一茬茬十多岁出头的小姑娘,慢慢地也觉得有意思,去的越来越勤快。
  每天下课,她都等着和唐莺一起收拾好,再锁门离开。
  雨季的雨水摸不准时候,芝华随身带着一把伞。她出门时,外面风停雨歇了一阵,斜洒下的余晖金黄一片,亮得人眼球胀痛。
  她往外走,第一次看到那个外地车牌,很突兀停在路边。
  那是第一眼,芝华和程濡洱都没有在意。
  第二天、第三天,那辆车又来了,安静又固执地停在同一个地方。
  芝华发现唐莺脸色怪异,会突然出神地看着那辆车,又像要甩掉什么似的,拼命摇摇头,扭脸不再看。
  脑海里灵光闪现,芝华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领悟的,直觉那是唐莺不能见也不想见的孩子,芝华想偷偷看一眼。
  于是她拿着唐莺做的纸杯蛋糕,趁教室里正忙的时候,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有些兴奋地敲那扇车窗。
  片刻后,车窗缓缓降下,车里人那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帽子、墨镜、口罩捂得严丝合缝。
  芝华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觉得他浑身上下流露着慵懒,或者说是漠不关心,冷淡的姿态拒人千里。在他身上,是一整套裁量精良的西装,布料温润地反着暗纹,一看便知价格昂贵。
  和她这样的小城中产家庭相比,车里的男人属于另一个更高的阶级,是她伸直了手也碰不到的阶级。
  短暂的几秒钟里,芝华脑补了美丽女人和豪门的恩怨,迫不得已生下孩子并与豪门断绝往来,多年后孩子因为思念,千里迢迢看一眼母亲……
  他拒人千里,他一言不发,他故作风平浪静!这都是豪门继承人的保护色罢了!
  强烈的同情,促使芝华刻意对他补了一句,“祝你开心。”
  转身离开时,她想,明天还要来送小蛋糕,她要做唐莺和他之间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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