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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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晏河给华苓回了信来,只说孩子很健康,满月宴会在宫里办,就不请她了,往后再请她去看孩子。
  华苓便把这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六月初原本正是江南梅雨之季,但今岁江南却近乎‘空梅’,江南大旱之地在整个六月几乎都没有下雨。今岁的第一造稻谷是无收了,第二造稻谷也普遍无法栽种。连就在江边的金陵,进了六月之后,也只下了一两场小雨,城内外大小河流的水位降得十分厉害,一些只有二三米、四五米宽的小河流陆续断流恶了。
  府中打有深井,用水倒是还并无大问题,但华苓早早就跟谢丞公提过用水需节约的事,是以丞公也早早就对府中上下用水作了限制。因为,虽然井水抽上来的是平常看不见的地下河的水,但地下河的水源也是有限的。后世好些千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人口稠密,对于水的消耗极其惊人,地下水位沉降得厉害,偶尔就会发生整片的地面裂开、整栋楼歪倒下的事故,到那时再来考虑节约水源的问题就太晚了。
  大旱时常伴着蝗灾,袁州、吉州、虔州等地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蝗虫,这些黄色的小昆虫也不知从何而起,成群结队、铺天盖地,凡是它们所经之地,所有的植物都会被啃食殆尽。
  这几州百姓,今年内是无法耕种的了,朝廷只得尽量调运米粮支援,在丞公相公等人的提前准备和安置下,也并未出现大量流民离开当地的事。
  大郎也坐不住了,他负责着族中在江南一带的产业,身在金陵,毕竟无法得到第一手的信息,是以六月中就带着人往南去了。谢族本身经营得法,储粮充足,若是必要,也是愿意拿出大量米粮来赈灾的,其他几家也是如此,地位越高,责任越大,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丞公也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于是今岁的七夕,乞巧节,丞公府中过得特别冷清。
  出了七月,进了八月,江南道终于下了一场豪雨,肆虐的旱情渐渐消泯,百姓们喜极而泣。但是八月要栽种稻谷已经太迟,当地百姓只能遍栽甘薯、土芋等能一直长到初冬的作物,聊以来年充饥。
  八月初八,三娘出嫁。
  有爹爹疼爱,姐妹加持,三娘的嫁妆比二娘当时的还要厚几分。三娘绣艺绝佳,身上的翟衣、绣鞋、团扇等物都是自己精心绣制而成,一出现在客人们跟前,身姿秀雅婀娜、衣裙精致华美,就看得所有的女性忌妒不已。
  三娘的夫君武大郎面貌平凡,嘴唇略厚,看着就是个性情憨厚的,大喜日子来迎新娘子,武大郎表现得非常喜悦,一路都有人在前面引着,还是好几回走岔了路,催妆诗也念得结结巴巴,直叫人笑得打跌。
  谢丞公对小夫妻一番训话,大郎二郎拍着妹婿的肩膀说了一番狠话,姐妹们笑着将三姐姐送上迎亲马车,从此便归夫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祝我快乐的妹纸们!很开心!
  咳咳,更了这点我继续码,还差三千!
  ☆、第138章 吉州事件
  138
  三娘出嫁以后,丞公府里又似冷清了些。二娘和三娘的园子基本上搬空,不常用的物件被收入库房,园子在一番打扫以后就暂时锁起来了。
  领着下属在江南道各州城游走了一转回来,大郎整个人看着就黑了、瘦了,又干练不少,完全成了成年人了。大郎处事干练果决,又有必要的宽和气度,对受灾最严重的各州城,是很果断地命令谢族设在各州城的粮仓,开仓以低于市价一半的价格售粮,当地好些大家族在谢家的榜样下,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的,也都开仓放了些粮米,活人无数。
  朝廷虽然调运粮草赈灾,但从他处调来毕竟有时间差,也幸好有这些大家大族出力,两厢合作,才从旱灾的口中留下了许多性命来。
  虽然族中因此有些亏损,但如今谢家、谢家大郎在江南道的百姓当中声誉极高,百姓感念谢家恩德,往后自然也会更倾向于走进谢家的产业消费。
  总体来说,族中对大郎的处置还是满意的,大郎对自己也十分满意。如今他算可以独当一面了,父亲、族中对他都是看好的,对一个男人来说,也很难有比所做的事得到同性长辈的认可和称赞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对此,华苓只是道:“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我们家还算明智,在这样的时候,若是我们还守着许多资源,看着外面的民众在饥渴中挣命,是定然会犯众怒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郎点头:“往前多少王朝都是如此覆灭,我明白。”
  “民众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嘛。”华苓微笑。“他们的要求通常都很简单,他们的想法也通常很简单,不管规则如何,只要大家都遵守,就能走下去。——其实,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
  华苓看着大郎的眼睛,问他道:“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家,和市井百姓遵守的规则应该不一样吗?”
  大郎沉思了一阵,说:“都是为人,若说从头到尾都不一样,那是有些不应该。但实际上,我们家与那等市井当中的小门小户又如何相同?我们家的子弟与他们家的子弟,若是死上一个,损失如何一样?便是嫁娶上,所耗费的财力也是天与地的不同。人命贵贱,竟是生来便有分别。”
  “《商君列传》里亦曾有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但小九你应当知道,在此传中,王子犯法,当时受罚的是王子之师。便似如今,若是宫中皇帝、公主行差踏错,泰半也只有喽罗出来受死罢了。”
  华苓明白大郎的意思。即使言明要约束所有人的规则摆在那里,可当触犯规则的是拥有许多资源的人,规则多多少少都会隐约地向他倾斜些。而且,越是权势财富越高的个体越是明显。
  这个世界,其实真的不太公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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