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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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诚恳,处处都是站在国家朝廷的角度来想,又把沈明旸能够找的理由全部回答了。沈明旸只能无奈地笑道,“之的啊,你果然还是这么理智冷静。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只有国家法理,不剩下半分人情了。”
  之的是文清和的字,沈明旸一直很倚重他,两人私下关系亲近,叫他字也并不稀奇。
  听到他这样说,文清和心中了然,“可是为了贵妃娘娘?”
  沈明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跟在朕身边最久,她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本来将她安排到皇贵妃的位置上朕已经心怀愧疚了,若是再在此时选秀,恐怕……”沈明旸没有再说下去,文清和却懂了。他有些不赞同地看了沈明旸一眼,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责备,“恕臣直言,皇上此举未免太过儿女情长了。因一女子而花费数倍的时间精力,结果却事倍功半,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说你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个啊。”沈明旸笑着调侃,但随即他长叹一声,又感叹道,“她本是朕的原配,跟在朕身边出生入死,为朕安定后方,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皇后,然而朕因为曾经答应过若华,不得已只能让她屈居人后,这已经对她十分抱歉了。况且,当初她的父兄被围,如果不是朕有意晚了三日驰援,崔家一门,绝不可能只剩下她和崔榭玉两人。”
  文清和听出沈明旸言语中有自责之意,连忙劝慰道,“陛下慎言。当日西陉关大战至关重要,如果不能在那里除掉崔家,等到过了西陉关,只会尾大不掉,之后更会有外戚之患。说句诛心之言,倘若崔家不是在西陉关失去全部主力,如今这龙椅上坐着的,指不定是姓崔的还是姓沈的呢。况且,崔家门阀三百年,这只是除掉了最显赫的一支,免除了外戚之患,陛下若是想要彻底改革门阀制,除掉一个崔家,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事情,朕何尝不懂?”沈明旸再次长叹一声,“崔家一门或许还有杀的必要,然而,粲然当时还怀着朕的骨肉,说起来也是因为晚了这三日,才让孩子也没有了。”
  “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何愁不能有后?”文清和简直无法理解沈明旸的脑回路,这些在他看来,根本就不能成为沈明旸对崔粲然愧疚的理由。崔粲然不能生?换个人嘛,反正他是皇帝是男人,允许后宫佳丽三千,多的是人想跟他生孩子。
  再说了,出嫁从夫,崔粲然就应该跟着沈明旸的步调走,她的娘家,跟她都没关系了好么?别说崔家真的权势滔天,是沈明旸的心腹大患,就是看崔粲然平日里那嚣张跋扈、不把自己相公放在眼里的样子,文清和就觉得这女子实在不堪为国母,必须剪除她的羽翼,让她好好地服服管,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出嫁从夫,以夫为天”。“此计本来由臣一力主张,倘若陛下觉得实在要对贵妃娘娘有个交代,臣甘愿献上项上人头,只请陛下杀了微臣之后,能答应诸位大人的请求,扩充后宫。”
  “好啊。”文清和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清越的女声传了进来。沈明旸和他齐齐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崔粲然一身绯衣,下巴微扬,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第四章
  她的个子在男子看来并不高,然而一步步缓缓走进来,却像是踏在人心上一样,步步紧逼,步步压迫。
  文清和见她过来,身子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大喊道,“大胆妇人,这里是御书房,岂是你等可以随便乱闯的?”
  崔粲然冷哼一声,答道,“是你的陛下让我过来的。”她面沉入水,眼睛里却有汹涌的怒火,几乎可以烧毁一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文清和,声音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说为什么自从西陉关之后你总劝陛下远离我,还到处搜罗美人献给他,原来就是害怕有朝一日我知道了西陉关的真相,对你不利。”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文清和,续道,“怪不得你总自矜韩子门生,原来和他一样下作。”
  崔粲然偏头看着沈明旸,目光沉沉,像滔天巨浪朝着沈明旸铺天盖地地涌去。看样子刚才他和文清和的话崔粲然都听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嗫嚅了几下,终于缓缓开口,“小七,你……听我解释。”因为太慌乱,连“朕”都不用了。
  崔粲然冷笑了一声,剜了他一眼,沈明旸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痛,好像有块肉跟着她的眼神一起被剜走了,“解释什么?我父母兄嫂,包括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不是因为你听了这个jian人的话,留不发兵,把他们害死的?是啊,西陉关之后,几乎没有硬仗再需要打,当然不再需要我崔家了。我爹一死,崔家其他旁支跟着一起四分五裂,崔氏一族就此分崩离析,你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一个百年大族瓦解得烟消云散。”
  她伸手拍了拍,零落的巴掌声回荡在空寂的御书房里,显得孤寂又冷清。“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沈明旸!陛下!”话音刚落,她猛地伸手揪住文清和的发髻,一把将他拖到自己身边。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她提在手里,半分都动弹不得。她的另一只手一翻,狠狠地给了文清和一个响亮的耳光,“怕是没少听他的意见吧。”
  文清和被她打得眼冒金星。想要站直身体,崔粲然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伸脚一踹,正中他膝盖窝。只听“咔嚓”两声,文清和的双腿就这样被崔粲然踢断了。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当即便痛得要昏过去了。崔粲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眼看他脖子一歪,崔粲然揪住他发髻的手指猛地收紧,硬生生地把他给拽醒了。“你刚刚不是还要陛下取了你的项上人头过来跟我赔罪吗?现在就如你的愿好不好?”
  沈明旸听得心中一惊,大喊道,“你要干什么?”倘若真的杀了文清和,恐怕就连他也不能保崔粲然一命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崔粲然对他嫣然一笑,答道,“杀人啊。”语气甜美得好像往日里跟他撒娇一样。沈明旸却听得心惊肉跳,崔粲然的疯狂他是见过的,她说要杀人,那就多半要杀人了,如果是其他人,她杀了就杀了,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她现在手里提着的人,是朝廷命官啊,还是一直对他大有帮助的文清和,朝中内外人人皆知与他私交甚笃的文清和。一个宫妃,抬手之间亲手杀了一名官员,这官员还和自己关系良好,这算什么事情?本来现在朝中的人对她多有不满,如果在她再杀了朝廷命官,还不知道那群御史们会怎么弹劾她呢。
  思及此处,沈明旸赶紧高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外面立刻传来御林军们整齐的步伐,将他们三个人重重包围住。
  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众御林军也都一头雾水,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堂堂贵妃,手里抓着吏部尚书的头发,他们的陛下居然一脸惶惑慌张,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泉子早就被崔粲然点了穴道,此刻看见她一手揪着文清和的发髻,轻轻松松将一个大男人提在手里,眼睛里一片恨意。那恨意骇得小泉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如果不是他被点了穴,恐怕眼下早就如同一滩烂泥,扶都扶不起来了。紧接着,他觉的裆下一暖,随后便是一阵湿意——他被吓尿了。
  可是眼下没有人去管他一个小太监。沈明旸还忙着跟御林军解释这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贵妃娘娘和文尚书下棋下输了,你们快把文尚书带过来。”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了一阵:这阵仗,还真不像是下棋下输了呢,倒像是文尚书和贵妃有杀父之仇一样。
  御林军们根本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猜测居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真相又怎样?皇上都已经说了他们两个是下棋下输了,贵妃娘娘恼羞成怒了,那就一定是下棋下输了。
  御林军统领走上前来,想要跟崔粲然打个商量,刚刚才抬步,她揪住文清和的那只手就是一紧,文清和整个脸皮都痛得被拉紧了一样,连叫都叫不出来。崔粲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边拽着文清和的头发缓缓往外一动,一边说道,“你们都给我退开。要不然,文尚书可就不是头皮痛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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