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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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颜醒来的时候,入眼先是昏暗的船舱,继而才觉察出脑袋的钝痛昏沉。她撑着身子起身,身上盖着的斗篷便顺势滑下来,露出了齐整的衣衫。
  因为醉酒,姜颜依稀记得些许旖旎暧昧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但足以令她面红心跳。若是平时她也不介意同苻离亲近一番的,可是这光天化日湖心之中亲亲吻吻、搂搂抱抱,总归过于放荡。
  想到此,她深呼吸定了定神,这才捧着斗篷弯腰站起,掀开蓝花布帘一看,只见月上中天,梅花雪月,湖心冰雪清冷,船头一袭武袍的少年背对着她盘腿而坐,望着粼粼冒着寒气的墨蓝色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光将苻离的身姿定格成一道镶着银边的暗影。听到身后的动静,他骤然回首,目光在见到姜颜的一瞬柔和下来,轻声道:“醒了?”
  “都这个时辰了?”姜颜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两腿如煮熟的面条一般无力,摇摇晃晃道,“百户大人可有趁我醉酒,对我图谋不轨?”
  苻离低低一笑,清高道:“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身上有何可图的?”
  “哎呀,也不知是谁趁我醉酒这样那样的,还说我就是他最好的礼物呢!”
  姜颜毫不留情地戳破苻离高傲的伪装,露出里头柔软温暖的内里。苻离没想到她还记得,不由耳尖一烫,惩戒似的伸手将她拽入怀里,警告道:“当心我今晚就‘图’了你。”
  酒醒了,脸皮也厚回来了,姜颜才不怕他的威胁,反而顺杆爬上靠在他肩上,闭目哼道:“别乱动,我头晕。”
  苻离将她怀中的斗篷抽出来,重新裹在她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破雪夜泛舟的静谧,问:“何时回兖州?”
  “约莫十二月初十。”姜颜道,“来年三月初就要会试,二月份须得赶回应天府准备,故而会归乡得早些。”
  苻离‘嗯’了一声,道:“我送你。”
  今年阮玉的阿爹来京做了尚书,姜颜便找不到相伴归乡之人了。姜颜知道苻离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路上出了差池,心中感动,笑着说:“你那么忙就不要跑这一趟了。阿爹派了管家来接我,不会有事,倒是你,今年回家过个年罢?顺便替我捎份礼给你爹,上次在宫里面圣,还未谢过他的恩情呢。”
  苻离却道:“就这么定了。十日假期,我送你到兖州境内,便赶回应天府过年。”
  见他执意如此,姜颜只得叹了声道:“好罢。就送到兖州境内,否则你这十日假期还不够来回折腾的。”
  十二月初,姜颜去尚书府见了阮玉。
  她依旧没醒,瘦了许多,露在袖子外的手腕都能看到青色的筋脉和突出的腕骨。这数月,每当姜颜觉得读书枯燥劳累之时,她总要来见见阮玉,只要一看到好友曾经姿容绝色、如今却消瘦颓靡的面颊,她便能重新积攒勇气迎风踏浪,面对每一个挑灯夜读、冥思苦想的漫漫长夜……
  不过听赵嬷嬷和婢女们说,近日给她擦拭身子,偶尔能见她的手指有动静了。还记得大夫说过,若阮玉身体能有细微反应了,便离苏醒不远了。
  姜颜听了也欣喜,取了篦子坐在床边,细致耐心地给她梳起头发来。
  阮玉的头发浓黑漂亮,将来若嫁做人妇,绾起发髻定是如云堆砌般漂亮,不知要艳羡多少妇人。可惜,谢家虽成了阮家阿爹的下属,却也不愿意娶一个瘫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进门,几番上门试探,颇有退婚之意,所有人都知道谢侍郎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阮家阿爹自然也知道,所以主动退了婚。
  虽说姜颜不满阮家阿爹踩着女儿的冤屈上位、为求自保息事宁人,但他做主退了谢家姻亲这一事,她却要拍案叫好。
  终有一日阮玉醒来,真凶伏法,阴霾散尽,她会遇见真正珍惜她的人。
  从阮玉房中出来,姜颜在中庭遇见了阮家阿爹——如今的礼部尚书,阮绍。
  阴沉的天空逼仄,这个身形略微发福的高大男子转过身来,望着姜颜许久,才道:“玉儿会记得你的情义,但我想,她并不希望你用生命去为她冒险。姜颜,到此为止罢,朝堂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腐朽黑暗,并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改变的。”
  隆冬萧瑟,姜颜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我不帮她,谁会帮她呢?您会吗?”
  第63章
  “‘公道’二字, 难于登天。我当初不过一介知府, 又远在兖州, 便是有心彻查此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娘娘和太子贤德,并不代表薛家光明磊落, 姜颜,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入京告御状的人死于途中么?”
  阮绍眼中蕴着淡淡的哀戚, 负手叹道,“更遑论, 阮府中还有妻子老幼十数人。”不是没想过讨回公道, 只是望着妻儿们担忧害怕的眼睛,他便没了面对明枪暗箭的勇气。
  姜颜垂下眼没说话, 一袭青衣在萧瑟的凛凛寒风中飘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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